散文：月明风清

　　散文：月明风清

 

　　淡淡的月光，湖水一样清澈，玻璃一样透明。看上去薄，摸上去凉，感觉上却又是温婉无骨的软。这时，还偏偏来一丝风，说没还有，说有却又看不到，风瘦，瘦得像杨丽萍的舞步，掂起脚尖走，生怕惊动了什么似的。

　　我想，月明风清，大概就是这模样吧!

　　很喜欢这四个字营造的一切：月明，就像月明的样子，风清，就像风清的样子。这时，四周都黑了，只有月明着，自然地明着，偶尔有疏星点点，近处还有人家窗户里透着的温暖的光晕，远处有昏昧的街灯。夜，因了这明月，多了诗意，多了层次，格局也变得澄清而辽远了。

　　不开灯，推开窗，月光涌进来，一屋子的月光，一屋子月光的味道。

　　我坐在沙发上，一个人，看月光。月光真是浩荡，只给一条通道就足够。这带着亮光的白纱，铺满了地，罩在了我的家具上，也罩在了我的身上。心上，有一种看不清的东西浮着，轻轻的。我想，是禅意，或者是跟诗和远方有关的东西吧。

　　不开灯，灯光太刺眼，会把它吞掉，也会把一些意境罩住。有些东西朦胧反而更好，太直接，太透，于生活，有时是败笔。

　　此时，一个人最好。声音对月光是最大的破坏。不出声，只坐着，我看月光，月光也看我，彼此敞开了心扉。此时，眼睛的交流胜过千言万语。月光，这个过滤器，生活里的一些灰尘，心里的一些的尘灰，被它一点点地滤掉。面对月光这把筛子，我愿意是一堆谷物，经过它，我变成谷粒，一颗一颗，饱满而透亮。

　　窗帘摆动了几下，轻轻的。我知道风来了。它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秒，就走开。我看不清我，可我觉，我的颜值更接近明月，也更靠近清风。风带走了一些，也留下了一些，留下的，是真实的自己。我更喜欢不带面具的我。

　　在屋里赏月，更有被月光拥入怀中的真实感。一屋子的月光，像爱人，拥着我。丝丝缕缕的清风，像蜜语，像呢喃。我，不孤独。

　　我爱上了明月清风，就像掉进了一场恋爱。它看似波澜不惊的外表，却让我的心里有着一种不加掩饰的浓烈，以及不设防的爱恋。

　　只要是明月清风的时候，我都不会错过，就像不会失了一场约会。

　　赏月的地点，除了屋里，就是外面。

　　明月清风的夜晚，外面，更像是一幅画。灯光闪烁，星星眨眼，月光一泻千里，树木花草、房屋人车，浸在里面，像极了一幅画。这时候，我也做了画里的一景，那感觉是好，月明风清的好。

　　在小区赏明月，沐清风，惬意。坐在凉亭里，抬头，看天。黑的天幕上，只有月明着，星缀着。一块经年绣布上的绣画，带着古意和凉气，也蓄着清雅和恬淡。院子里，铺了薄薄的一层月光。踩在月光上的，有闲散的脚步，有闲谈的声音，还有撒着欢的狗影。风吹来，我看到月光轻轻地摇晃了下，感觉碎了，可，月光挂在天上，只要没被天幕吃掉，就不会碎，碎了的只是感觉。

　　这风恰恰好。让月光有了动感，也让院子里的花草树木摇曳了些。在明月里，我就想做一棵树，在清风里婆娑，或者做一朵花，在暗夜里举起明媚的火把。

　　在广场赏月，也好。夏天的夜晚总是比别的季节长出一截，八点多，真是广场上人聚集的时候，人影绰绰，人声隐约，这里，是生活的延续，又比生活慢了许多，也闲了许多，淡了许多。

　　我沿着广场的边上走着，看老人小孩，看男人女人，也看树木花草，都在月光里，都闲散着。月光下适合闲散。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无所顾忌地舞者。月下，也有牵着手漫步的恋人，把爱和深情给对方，就像月把光给大地。

　　这时，有先生陪着最好。他也牵了我的手，散步。我们赏着明月，沐着清风，看人，也看月光深情的表达。或者，什么都不看，就牵着手，闲散着。这样的时候，是很容易让人想到诗的。

　　我想到诗的时候，就想到了诗人。因为月，成就了许多诗。月一定是一位风情而柔软的女子，遇上她，诗人们会诗兴大发，会让月在那些平平仄仄里温婉缠绵，也会让风住进韵脚里。“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那是儿童对月形象化的诠释;“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那是明月照在松叶间，照在清泉上，想，明月也一定照在诗人的心上了，诗人的心也一定有明月的光泽，清泉流动的潺潺之声了。

　　我更喜欢在旷野里赏月。

　　开车去。我喜欢开车去，有把生活甩掉的感觉，也能更快地接近目的地。去旷野，远离城市，远离人群，也远离喧嚣。

　　站在路上，眼前一下子空旷了，月光，田野，整个世界仿佛都是我的。天空被月光抬着，高了，也更辽远了;地上，没有了建筑物，大了，也更空旷了。清风吹来，吹乱了我的长发，任凭裙角飘起。因为空旷，月没了遮拦，风也没了遮拦，我的心也不用设防。就这样站着，看远方，看更远的远方，心，一下子也开阔了许多。能装下月光的心，就没有什么装不下的。

　　中秋之夜赏月，为最。月明，还圆，圆如月饼，形似盘;月明，也满，满得空气里都是，满得到处流。空气里飘着香味，桂花的香味，月饼的香味。小城染上了团圆的气息。这时，一家人赏月才好，女儿挽着我和先生，讲她的过去，讲她的故事，也讲她的未来，还时不时地夹杂这笑声，这笑声，在月光中穿梭着，夜，变得摇曳而妩媚了。

　　中秋之夜，不宜一个人赏月，伤感，也容易抽出心底丝丝缕缕的疼。李白举头，圆月挂于中天，澄澈透亮，低头之间，思乡的情绪汹涌而来，化作了无限惆怅。苏轼对月怀人，与子由隔着千山万水，想见，却又不能见，那就只好“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了。”这等祝愿实是无奈之举啊。

　　所以，中秋之夜，如果只我一个人，还是不去赏月为好。

　　因了月明风清，我更喜欢夜晚。一些隐匿下去，一些又浮上来。月明，风清，清清爽爽，柔柔和和，眉清目秀，而又朦胧诗意。把自己放进去，自己也仿佛变成了明月、清风，恬淡着、闲适着。做一个月明风清的女子，我愿意，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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