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C项目的计价模式和计价方法分析
文武杰 （重庆长寿经济技术开发区开发投资集团有限公司，重庆 401220）
在项目管理实践中，一些建设单位在减少招标工作量、简化对各参建单位的管理方面，更加看中EPC总承包模式相对于平行发包模式的优势，但仅仅将这种模式作为加快项目推进的工具，EPC项目在招标阶段也往往缺乏足够的计量计价相关资料。因此，通常采用定额下浮的计价方式，从而简化了项目招标以及合同签订需要的工作量，有利于工程项目的快速推进。但这样却给工程造价管理带来了一定的困难。
定额下浮计价即投标人仅对定额计价后的整体下浮比例开展竞标，工程完工后按竣工图套用建设主管部门颁发的计价定额下浮后的价格作为工程结算价。长寿经开区八颗组团移民生态工业园一期标准厂房项目采用了这种计价方式，该项目合同金额5亿元人民币，最终合同内投资金额接近7亿元，工程造价控制效果不佳，其原因有以下几方面。
①由于合同中约定按照固定的中标下浮比例结算，承包方的利润即下浮后的工程造价同承包方实际成本之差是可以在开展设计时测算出来的。基于此，总承包单位在设计中增加工程量，特别是增加定额中利润率大的分项工程量来获取超额利润，这就常常使工程结算造价超预期，甚至面临超概的风险。长寿经开区移民生态工业园一期标准厂房项目在桩基础以及结构设计上偏保守，导致工程量增加。
②招投标阶段无法通过竞争性报价形成可供结算执行的合同单价。结算时需要套用国家及地方建设管理部门颁发的计价定额，承发包双方对定额的套用难免产生争议。此外，定额中可能缺少采用新工艺、新材料的分项工程子目，定额缺项时对于类似定额的套用往往是争议的重点。若需编制补充定额，其不确定性就更加明显。
③结算材料单价难以确定。目前普遍采用建设主管部门发布的材料、人工信息价作为结算价。而信息价本身更新相对滞后，信息价反映的是各工种、材料的价格水平，与具体市场价存在一定出入。另外，实际工程中大量工程材料和设备没有对应的信息价，因此，材料按质核价在执行过程中也存在很多具体问题。
一是总承包单位与建材厂商或建材厂商之间容易串通报价，导致核定价格虚高；
二是总承包单位对建设单位核价结果不认可；
三是施工期间材料市场价格的波动造成重复核价。由于核价工作的不确定性，常被总承包单位视为重要的利润点，因此，双方在核价结果上极易产生纠纷，给项目总体造价的控制带来困难。另外，双方在纠纷过程中可能会延误总承包单位材料采购的进度，进而影响项目总工期，造成工程延误的责任方很难明确。
根据2021年发布的新工程量清单计价标准征求意见稿，招标限价的编制依据有工程计价信息等，投标报价的编制依据有企业定额、工程造价数据、调查的价格信息等[1]，取消了原工程量清单计价规范中工程造价信息、主管部门颁发的计价定额和计价办法等依据[2]。充分表明了建设工程主管部门对于推行市场化计价的决心，工程计价定额以及定额计价方式也将逐渐淡出市场。与之相适应的EPC总承包项目也需要寻求一种适宜的计价方式和对应的实施方法。
由国际咨询工程师联合会编写的FIDIC系列合同条件在国际上被广泛采用。其中适用于EPC交钥匙工程的银皮书中推荐采用基于总价合同的合同条件，明确工程款的支付应以总额合同价格为根底，按照合同规定进行调整[3]。总价合同便于建设单位对项目总投资的控制，最大程度上降低了投资超概的风险。然而，从总承包单位的角度来说，总价合同则意味着过高的风险，为了尽可能覆盖工程成本与风险，投标人往往采取报高价的投标策略。从这个角度看，总价合同又不利于建设单位节省投资。由于除法律法规、市场条件发生重大变化或特殊原因导致的重大变更等情况，承包方最终结算价款与签约合同价相差不大，故发包人缺乏相应的激励手段促使总承包单位优化施工图设计、提高施工质量，总承包人以节约工程成本为开展设计、施工工作的出发点，从而最大程度获取项目包干总价与实际成本间的价差。因此，从另一个方面讲，总价合同对工程质量保证和项目目标的实现提出了挑战。从价值工程的角度理解，在功能和成本同时降低的情况下，发包人获得的价值可能更低。但不可否认的是总价合同对于项目复杂程度不高、工程造价容易提前测算的项目，如市政道路以及普通房建项目，还是具备一定的适用性。
另外一种常被采用的合同是成本加酬金合同，包含成本加固定费用合同、成本加定比费用合同等，即工程成本完全由发包方承担，总承包方获取一定酬金。酬金包含总承包单位的企业管理费和利润，直接费和措施费在成本中核算。成本加酬金合同中总承包方实际发生的成本由发包人承担，避免了固定总价合同中总承包单位过分追求压缩成本的问题。若采用成本加固定费用合同，由于总承包人只获得一笔固定的酬金，还可以避免定额计价合同中总承包人在设计中有意增加工程量以谋取超额利润的问题，但是成本加酬金合同也无法提高总承包人从设计上、工艺上节约工程造价的积极性。重要的是制约成本加酬金合同在EPC项目中，应用的关键因素在于很难找到一种承发包双方共同认可的成本核算方法，发包方难以掌握总承包方在工程实施过程中的实际成本，双方对于结算价格很难达成一致意见。特别是政府投资项目，目前国家或地方建设工程管理部门没有颁布统一的成本核算方法和计算依据，仅有主管部门颁发的定额作为计价依据，而定额反映的是社会平均或区域的、行业的工料机消耗量和价格水平，对工程实际成本反映不够准确。因此，成本加酬金合同在国内EPC项目中的应用困难重重。
清单计价作为目前主流的计价方式，经过多年的实践，已经发展得相对成熟完善。住建部也在不断更新和完善工程量清单计价规范和相应的工程量计算规则。2013版建设工程工程量清单计价规范要求，使用国有资金投资的建设工程施工发承包，必须采用工程量清单计价[1]。2021年公布的修订版建设工程清单计价标准征求意见稿，也明确建设工程施工发承包应采用工程量清单计价[2]。清单计价对应的合同形式为固定单价合同，即结算时工程量按实际完成量计算，结算单价采用合同清单单价。这样就避免了工程结算时再进行定额的套用或成本的核算工作，也不需要施工过程中对材料和设备进行核价，减少了在确定结算金额过程中的不确定性。清单计价合同的结算工程量采用实际完成量，一定程度上可以避免总承包单位过于压缩工程量和成本。而结算单价是相对固定的，承包人在保质保量的前提下，可以获取通过技术、组织手段节约工程成本所产生的效益，从而提高了承包人成本控制的积极性。承包人对成本的控制又将通过招投标活动反映在更具竞争性的投标报价上，从而有利于建设单位对项目投资的控制。此外，按招标清单工程量计算的签约合同价还可以约定为结算目标价，结算价低于目标价部分按一定比例奖励给承包方，结算价相对于目标价超支部分按一定比例向承包方扣罚，这样建设单位对工程投资既能达到一个总体的控制，又具备一定的弹性。
综上所述，结合目前阶段国内工程建设行业的特点，在EPC总承包项目中采用清单计价模式仍然是一种较优选择。
EPC项目要想采用清单计价模式，必须具备编制工程量清单以及完成计量计价工作的条件。国家相关文件提出，采用工程总承包方式的政府投资项目，原则上应当在初步设计审批完成后进行工程总承包项目发包[4]。EPC总承包单位所承担的设计工作主要是在初步设计框架下的施工图设计以及各专业工程的深化设计。而发包人编制的工程量清单则是基于初步设计的概算清单，由于后续设计的不确定性，最终完成的工程量相较于合同清单工程量可能存在较大差异。在初设完成条件下，清单编制无法完全按照国家标准清单列项，且难以准确计算工程量，也无法直接套用国家、地方和行业计价定额。所以，针对其不确定性，在EPC项目的清单编制中应当寻求一种与之相适应的计量计价方法。
由于EPC项目在确定总承包单位后才开展施工图设计，针对同样的初设成果，不同承包人的后续设计方向是不尽相同的，发包人编制的工程量清单应当作为所有投标人报价的基准。如何实现招标清单的兼容性，使其适用于不同承包人的设计方向，这是招标人编制EPC项目清单的难点，故招标人在编制清单时应当注意清单的概括性，编制的清单子目应能适用于各种不同的做法大样、规格尺寸。在清单的细分程度上应综合考虑细分至分部工程、子分部工程或扩大分项工程。下面以房建项目为例，简述EPC项目工程量清单的编制要点。
3.1 土建工程列项和计量
初步设计中一般未专门针对土石方工程出图，可以根据各专业图纸中地下结构物的平面及竖向布置计算工程量，工作面宽度、放坡坡度的选择符合相关规范要求。
在结构初设图纸中，基础以及各构件的形式、尺寸是基本明晰的，但一般来说没有明确构件配筋。所以清单的列项可以参照国标清单工程量计算规范，区分柱梁墙板等不同构件分别计算工程量，在初设不够明确的情况下可不再细分构件的形式，必要时区分混凝土强度等级。钢筋的工程量计算是确保预算准确性的关键，编制人可以通过近期类似项目数据库区分不同构件，测算出每方混凝土配筋率，根据配筋率计算不同构件的钢筋用量总和，也可以根据有关部门编制的概算指标中的钢筋消耗量按拟建工程建筑面积计算钢筋量。一些地区柱梁墙板等构件的概算定额子目中含钢筋制作安装，这种情况下钢筋工程可并入构件清单中不再单独列项。独立构筑物如生化池、雨水池等按“座”列项，单项清单可包含结构及附属管线设备等全部工程内容。
初步设计中门窗的布置是基本明确的，具体形式、材质有待深化。门窗工程列项不需要区分材质、形式及组件，按门和窗洞口总面积分别列项。按面积计算工程量的清单项，如屋面、楼地面及墙面、天棚等，清单工程内容可包含自底基层至上面层的全部结构层，包含防水层，这样一项清单子目就可以适应不同投标人的设计方案。需要注意的是对于需满足特殊功能或观感要求的部分，在清单描述中应明确其类型和档次，以便指导投标报价，例如车库地面明确为金刚砂地面或环氧树脂地面。
3.2 电气安装工程列项和计量
大型设备如消防增压稳压设备、电梯、变压器和配电柜等，在初设中一般明确了数量、位置及基本参数，这些设备价值较高，可将其附属阀门、元器件、管线安装以及相应的调试工作包干列为一个清单项，按照“台”或者“套”为单位计量。清单描述中应明确配电柜容量、电梯载重等重要参数。室内外电力干线可以根据初设布置区分规格型号按延长米列项，可将对应的管道、桥架、电缆沟等通道建设包含在清单项目内。
小型设备如灯具、插座、烟感器、温感器、摄像头等，初设中一般只明确了其平面和竖向位置而没有反映出接线布置，而通常这类小型设备数量大、接线复杂，其连接管线的总价占比又不高，因此，可以按“个”或“套”为单位按小型设备数量列项，将连接管线分摊进设备清单项目中。基于小型设备的点位布置一般需要满足相关规范要求，不同的设计人对于设备的间距及连接管线长度在后续施工图设计中差异不大。当初设深度不够时，小型设备也可以区分不同系统列项，如照明系统、消防报警系统按建筑面积计算，清单单价为综合包干价。
3.3 给排水及暖通工程列项和计量
初设中一般明确了室内外干管的路径布置、节点标高以及管径、材质，可以区分系统、管径、材质按列项，包含对应的基础及支架按延长米计量。初设中对于消防喷淋系统的支管及喷头布置一般不单独出图，但相关的消防规范对喷头布置和连接支管的管径有明确要求。因此编制人可根据拟建工程的建筑面积、防火分区等相关资料，计算所需喷头数量，将连接支管分摊进喷头数量按个数列项，也可以整个喷淋系统按建筑面积列项。
各种检查井、阀门井、水表井可按“座”列项。水泵、大型阀门、水表区分种类、管径列项，按数量计算。用水设备、洁具及连接支管，可以按套数计量，将连接管线分摊进设备清单中列项。
对于暖通部分初设通常明确了主要设备布置及参数、风管路径及尺寸。对于风机、空调等设备可区分不同流量、功率等重要参数分别列项，含对应的电气连接线路按“台”计量，空调应包含连接铜管。风管可参照国标清单计量规范按展开面积计算，不必区分材质。
3.4 计价方法
整个项目列项和标注好工程量后，就需要对清单单价进行核算，EPC项目清单计价需要结合不同的计价方式。由于EPC项目清单是更具有概括性的扩大清单，在确定清单单价前首先应当理清该项清单中包含哪些具体工程内容。一些初设中没有明确出图的工程内容，如楼面或天棚的材质和做法、电力干线的通道、小型设备对应的连接管线、检查井的选型、隔墙和风管的材质等。因此可根据相关规范结合具体项目的功能需求和实际情况，选择当前比较先进的工艺、材料来核算工程费用。
当初步设计达到一定深度，建筑结构尺寸比较明确，能按照初步设计的平面图、立面图、剖面图纸计算出楼地面、墙身、门窗和屋面等扩大分项工程项目时，可以采用概算定额计价[5]。对于难以计算具体工程量的清单项，如按照建筑面积计量的清单项，编制人可参照概算消耗量指标结合编制期人材机市场价格计价，或直接采用经调整的概算经济指标计价。此外，当清单编制单位具备较为丰富的数据积累时，可利用类似工程预算进行相应调整后，计算单位建筑面积清单单价，或仅参考类似工程预算中的工程量数据套用概算定额计价。
国家在相关改革方案中指出，要加快建立国有资金投资的工程造价数据库，按地区、工程类型、建筑结构等分类发布人工、材料、项目等造价指标指数，利用大数据、人工智能等信息化技术为概预算编制提供依据[6]。在EPC项目清单计价中应充分利用市场价格数据，采用人工、材料、项目等造价指标指数以及市场询价结果等确定清单单价。特别是对于独立成套的构筑物或设备，如模块式雨水收集池、消防增压稳压设备等，采用市场询价是比较合适的。随着市场经济的不断发展，工程计价市场化已是大势所趋。
本文从过往EPC工程项目实践中常采用的定额计价模式所存在的问题切入，详细分析了造成这些问题的原因，从而指出定额计价模式不适合于在EPC项目中应用。通过分析总价合同、成本加酬金合同、清单计价合同应用于EPC项目中各自的优势和劣势，得出采用清单计价模式可以较好地解决EPC项目在造价控制中的难点，是目前阶段相对较优的选择。最后简述了EPC项目清单相较于传统国标清单的特点，以房建工程为例展开讨论了EPC项目在清单计价模式下的列项和计量计价方法。本文为今后EPC项目计价模式的选择以及具体的实施方法提供了参考，在工程实践中亦应当具体项目具体分析，灵活运用工程量清单进行工程造价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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