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人生命质量与体育锻炼行为关系的实证研究
陈善平，茹 瑶，刘丽萍，杨莹琨
中国是世界上老年人口最多的国家，随着我国人口老龄化的日益加剧，老年人的健康问题给整个国家带来极为沉重的负担[1]。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结果显示，中国60岁及以上人口超过2.6亿，占比18.70%，老龄化加剧[2]，如何更经济、有效地实现健康老龄化是我国现阶段必须解决的重大问题。在《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中“加强重点人群健康服务”中明确提到要“促进健康老龄化”，并提出要加强体医融合和非医疗健康干预，促进老年人等重点人群体育活动[3]。因此，发展老年人体育是促进我国健康老龄化的一个重要途径和值得深入研究的选题。
随着人口老龄化问题的日益突出和国家对这个问题的重视，老年人群健康状况得到广泛的关注和研究。大量研究表明，规律性体力活动对老年人身体健康有诸多好处，包括改善身心健康、预防疾病、降低慢性病风险、促进社会适应、提高健康寿命等[4]。但现有研究通常关注健康的某一具体部分，分析体育锻炼行为对老年人的健康促进效果，例如体育运动对老年人心肺功能的影响[5]、体育锻炼和心理健康的关系[6]、老年人体育锻炼与社会健康的关系[7]。生命质量是一个全域性健康概念，内容涵盖了生理健康、心理健康以及社会健康等多个方面[8]。SF-36是美国波士顿健康研究所研制的简明健康调查问卷，从生理机能、生理职能、躯体疼痛、一般健康状况、精力、社会功能、情感职能以及精神健康等8个方面全面概括了被调查者的健康状况[9]。因其内容简短、易于填写、测量效果好，被广泛应用于各类人群的生命质量测定[10-11]、临床试验效果评价[12]以及卫生政策评估[13-14]等领域，成为全球应用最广的生命质量调查工具。采用SF-36作为老年人生命质量的测量工具，有利于全面评估体育锻炼的健康效益。目前已有一些关于体育锻炼对生命质量影响作用的研究，例如对强戒人员生命质量的运动干预[15]、运动疗法提高病人生命质量[16]等，但关于老年人生命质量和体育锻炼行为关系的相关研究相对较少。因此，本文旨在实证分析老年人生命质量和体育锻炼行为的关系，探讨体育锻炼行为对老年人生命质量的影响，为促进健康老龄化提供参考。
1.1 研究对象
调查对象采用男女配对的方式，共招募200名60岁及以上老年人（配对老年人具有相同的社区环境，年龄相近），为了控制社区环境等无关变量的影响，问卷调查选取西安市生活环境差异较小的多个社区进行问卷发放。纳入标准：能够在社区活动无障碍，同意参与问卷调查，有一定的认知能力，能够回答调查员的问题。排除标准：存在认知障碍，不能有效回答调查员问题，存在身体残疾或明显有疾病。调查对象的基本信息见表1。
表1 调查对象基本信息表Table1 Basic information of respondents
1.2 测量工具
生命质量测评采用世界卫生组织颁布的SF-36生命质量自测量表。共36道题目，分8个维度：生理机能、生理职能、躯体疼痛、一般健康状况、精力、社会功能、情感职能、精神健康。生理机能测量了健康状况是否对正常身体活动造成妨碍；
生理职能测量了由于生理健康问题所造成的职能限制；
躯体疼痛测量了疼痛等级以及疼痛对日常活动的影响；
一般健康状况是主观测评被测者对自身健康状况及将来健康发展趋势的评价；
精力维度测量了个体对自身精力和疲劳等级的主观感受；
社会功能测量的是生理和心理问题对社会活动的数量和质量所造成的影响，用于评价健康对社会活动的效应；
情感职能测量的是由于情感问题所造成的职能限制；
精神健康主要测评被测者的心理是否健康，内容有是否会精神紧张、情绪低落、忧郁不安，是否快乐、平静。前4个维度共同反映被测者的生理健康，后4个维度观测的是被测者的心理健康。量表的一致性信度系数为0.72~0.88，2周重测信度为0.66~0.94[17]。SF-36的计分方法采用万崇华[18]在《常用生命质量测定量表简介》中介绍的方法。
体育锻炼行为测评采用锻炼项目、锻炼时间、锻炼频率和锻炼行为阶段4项指标（表2）。
表2 体育锻炼行为测评[19]Table2 Physical exercise behavior evaluation[19]
1.3 数据分析方法
使用SPSS26.0统计数据，主要采用描述性统计和单因素方差分析。采用频率分析描述调查对象在参与体育项目数、锻炼频率、锻炼时间、锻炼坚持阶段上的分布情况；
依据锻炼行为4个变量作为分组变量，分别统计了参与体育项目数（5组）、锻炼频率（5组）、锻炼时间（5组）、锻炼坚持阶段（5组）各组老年人生命质量8个维度得分的平均值和标准差，并采用单因素方差分析进行均值比较，检验不同参与体育项目数、不同锻炼频率、不同锻炼时间、不同锻炼坚持阶段的老年人在生命质量8个维度上是否存在显著性差异。
2.1 老年人生命质量和体育锻炼内容丰富程度的关系
体育锻炼内容丰富程度是指经常参加的体育项目数量，根据老年人对经常参加体育锻炼的项目的多选情况计算。200名老年人中有6人为0项，参与1项的88人，参与2项的86人，参与3项的15人，参与4项及以上的5人。统计结果反映出90%的老年人参与体育运动项目的数量在0~2项，老年人参与体育锻炼内容比较单一。采用老年人参与体育锻炼项目数作为因子，生命质量的8个子维度得分为因变量，比较分析了参与不同数量运动项目的老年人生命质量得分的均值（表3）。从单因素方差分析的F值及其显著性来看，不同项目参与数量的老年人在生命质量的8个维度得分上均有显著性差异，8个维度得分基本上反映出参与项目越多的老年人生命质量越好。
表3 老年人生命质量与体育锻炼项目数的方差分析（X±SD）Table3 Analysis of variance between quality of life and number of physical exercise items in the elderly(X±SD)
2.2 老年人生命质量和体育锻炼频率的关系
体育锻炼频率是指每周参与体育锻炼的次数。200名老年人中有12人通常情况下1次也没有，21人每周参与1次，71人每周参与2次，59人每周参与3次，37人每周参与3次以上。统计结果反映出83.5%的老年人通常情况下每周参与2次及以上的体育锻炼。采用老年人参与体育锻炼频率作为因子，生命质量的8个子维度得分为因变量，比较分析了不同体育锻炼频率的老年人生命质量得分的均值（表4）。从单因素方差分析的F值及其显著性来看，不同体育锻炼频率的老年人在生命质量的8个维度得分上均有显著性差异，8个维度得分清晰地呈现出锻炼频率越高的老年人生命质量越好。
表4 老年人生命质量与体育锻炼频率的方差分析（X±SD）Table4 Analysis of variance between quality of life and frequency of physical exercise in the elderly(X±SD)
2.3 老年人生命质量和体育锻炼时间的关系
体育锻炼时间是指老年人在通常情况下单次参与体育锻炼的持续时间，200名老年人中有12人单次锻炼时间在15 min以内，36人单次锻炼时间在15~30 min，95人在30~60 min，52人在60~90 min，5人在90 min以上。统计结果反映出76%的老年人通常情况下单次参与体育锻炼的持续时间在30 min以上。采用老年人单次体育锻炼时间作为因子，生命质量的8个子维度得分为因变量，比较分析了不同体育锻炼时间的老年人生命质量得分的均值（表5）。从单因素方差分析的F值及其显著性来看，不同体育锻炼时间的老年人在生命质量的8个维度得分上均有显著性差异，8个维度得分基本上呈现出单次体育锻炼时间越长的老年人生命质量越好。但值得注意的是，大于90 min的老年人在精神健康维度比在30~90 min之间的2组老年人要差。
表5 老年人生命质量与体育锻炼时间的方差分析（X±SD）Table5 Analysis of variance between quality of life and physical exercise time in the elderly(X±SD)
2.4 老年人生命质量和体育锻炼坚持的关系
体育锻炼坚持采用的是测量锻炼行为阶段的题目，反映的是老年人是否坚持有规律的体育锻炼情况。频率分析得出，200名老年人中有71人坚持有规律的身体锻炼已经超过6个月（坚持阶段）；
24人坚持有规律的身体锻炼还没有超过6个月（行动阶段）；
87人参加没有规律性的身体锻炼（准备阶段）；
7人打算开始身体锻炼（意向阶段）；
11人没有打算开始身体锻炼（前意向阶段）。采用老年人体育锻炼行为阶段作为因子，生命质量的8个子维度得分为因变量，比较分析了不同体育锻炼行为阶段的老年人生命质量得分的均值（表6）。从单因素方差分析的F值及其显著性来看，不同体育锻炼行为阶段的老年人在生命质量的8个维度得分上均有显著性差异。从8个维度的均值来看，坚持有规律体育锻炼的老年人生命质量明显好于没有规律的和没有参与体育锻炼的老年人，且坚持越久生命质量越好。特别是在情感功能方面，参不参与体育锻炼有着明显的分界线。
表6 老年人生命质量与体育锻炼坚持的方差分析（X±SD）Table6 Analysis of variance between quality of life and physical exercise persistence in the elderly(X±SD)
3.1 提升老年人生命质量，实现健康老龄化
2019年11月发布的《国家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中长期规划》，将健康老龄化上升为国家战略。有研究指出我国老年群体健康问题一直堪忧，当前我国老龄化人口整体健康水平较差，仅有30%的老龄化人口拥有较好的健康状态，其中大部分老龄化人口患有不同程度的慢性疾病[20]。与城乡居民SF-36评价参考值[21]比较来看，本次调查数据老年人生命质量总体明显比乡镇居民差。从SF-36的4个反映被测者生理健康的维度得分较低反映出老年人身体健康差，对正常身体活动造成妨碍、生理功能有较大限制、躯体疼痛影响到日常活动、对自身将来健康发展趋势评价较差；
从4个反映被测者的心理健康的维度得分较低反映出老年人心理健康也存在精力不足、社会活动障碍、精神紧张、情绪低落、忧郁不安等一些不容忽视的问题。也进一步说明老年人不仅由于人体自然衰老产生了身体健康问题，而且伴随着较多的心理健康问题，因此，仅仅关注老年人有没有疾病是不够的，实现健康老龄化应该从全域健康的视角出发提升老年人生命质量。
3.2 体育锻炼行为对老年人生命质量的影响
促进老年人健康的路径是多元的，包括：医疗、生活方式、社会支持和关怀。不少研究指出，积极参与体育活动是促进老年人健康的重要方式[4]。体育是促进人类发展和健康的重要手段，体育锻炼不仅能提高人的体质健康和身体活动能力，还可以放松大脑、舒缓心理压力、消除紧张情绪、培养积极人生态度，进而改善心理健康水平。已有研究证实了体育能有效促进个体生命质量，王益民等[22]在兰州市中学教师生命质量影响因素分析中发现随着锻炼时间的延长，各领域得分呈增高趋势；
李金平[23]在对无锡市60周岁至79周岁的老年研究中证实晨练组老年人的生命质量高于对照组；
张冬儿等[24]在对高血压和糖尿病患者的研究中发现，体育锻炼是健康生命质量重要的保护因素，适度的体育锻炼有助于身体健康。本次调查关于生命质量和体育锻炼的调查数据进一步证实了体育锻炼对老年人的生命质量有显著促进作用。体育在促进健康老龄化方面可以发挥重要的作用，老年人参与和坚持体育锻炼在改善心理健康的同时，可增加人际交往，促进社会适应和社会融入，起到全域性健康促进的效果。
研究结果表明：体育锻炼行为的锻炼项目数、锻炼时间、锻炼频率和锻炼行为阶段4项指标与生命质量的8项指标均有显著性关系。第一，老年人参加运动项目数目越多，生命质量越好，表明锻炼内容丰富程度对老年人生命质量有显著影响。许多研究都证实了一些运动项目对老年人身心健康的积极作用，不同运动项目对健康的作用是不同的，因此，参加多种多样的运动项目，不仅可以满足多种兴趣，使生活丰富多彩，而且有利于整合不同项目的多元功能和综合优势，更有效地全面促进身心健康，增加老年人参与体育锻炼内容的丰富性能有效提高老年人的生命质量。第二，每周参与体育锻炼频率越高的老年人生命质量越好，这种趋势关系是在本研究调查题目所测量的有限范围内，表明体育锻炼频率对老年人生命质量有显著影响。一些关于锻炼“上瘾”的研究指出过度的体育锻炼并不利于身心健康[25]。对老年人来讲，通常锻炼频率适中的人（每周3~4次）比那些锻炼频率较低或较高的人有更好的心理健康效益[26]。第三，基本上呈现出单次体育锻炼时间越长的老年人生命质量越好，表明体育锻炼时间对老年人生命质量有显著的影响，增加老年人单次体育锻炼时间可以有效提高老年人的生命质量。但大于90 min的老年人在精神健康维度比在30~90 min之间的2组老年人要差，单次体育锻炼时间过长有可能给老年人生命质量带来负面影响。第四，坚持有规律体育锻炼的老年人生命质量明显好于没有规律的和没有参与体育锻炼的老年人，且坚持越久生命质量越好，表明坚持有规律的体育锻炼行为可以有效提高老年人的生命质量，参与体育锻炼对解决老年人情感问题有很好的效果。
3.3 促进老年人体育锻炼，提升老年人生命质量
本研究结果发现，老年人总体上有着比较理想的锻炼频率、锻炼时间和锻炼坚持，但在体育锻炼项目内容的丰富性上有较大的欠缺，90%老年人参与体育运动项目的数量在0~2项，老年人参与体育锻炼内容比较单一，主要集中在散步（43.5%）和舞蹈（34.5%），还有部分老年人参加乒乓球（19%）、太极拳（16.5%）和跑步（16%），其他项目只有个别人参与。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有研究指出：城镇老年人体育锻炼处于无组织状态，自己组织占比较高，老年体育指导人才非常缺乏，老年人体育锻炼场地以公共性场所为主，专业体育场地的消费非常有限[27]，说明现有的老年人体育服务还有很大的差距，现有开展的体育活动还不能满足老年人参加体育锻炼的需求，因此还需要丰富老年人体育项目培训和活动组织。从老年人参与体育锻炼的4个行为指标统计数据来看，还是有一些老年人存在锻炼频率低、每次锻炼时间不足、锻炼坚持不够的情况，这也是造成他们生命质量较差的主要原因之一，对于这部分老年人应找到他们缺乏体育锻炼的原因，帮助他们积极参与合理的体育锻炼，提升生命质量。
3.4 研究局限和展望
本研究结果一定程度上证实了老年人生命质量和体育锻炼行为的相关关系，结合已有文献探讨了体育锻炼对老年人生命质量的促进作用。但由于采用的是横截面调查数据，因此在因果关系论证上还有所不足，体育锻炼行为对老年人生命质量的影响作用和量效关系是在相关关系上的一种推论，这种推论还需要进一步实验研究和干预研究的证实。
老年人生命质量各维度与参加锻炼项目数、锻炼频率、锻炼时间和锻炼坚持均有显著相关，总体来讲老年人参加的锻炼项目数量越多、每周参与体育锻炼的次数越多、在90 min内老年人单次体育锻炼时间越长、坚持有规律的体育锻炼越长，生命质量得分越高。特别是坚持有规律的体育锻炼对解决老年人情感问题有很好的效果。
现阶段老年人在锻炼频率、锻炼时间和锻炼坚持方面比较好，但参与体育锻炼项目数较少，在锻炼内容的丰富性上有较大的欠缺；
老年人生命质量较差，需要加强体育锻炼促进生命质量，重点在于增加老年人体育活动的丰富性和促进锻炼坚持性，适当增加锻炼频率、时间。